翻译：chenaoaoyu、士武京北
校对：士武京北（一校）、赛博毒药（二校）

强尼套上一件红色T恤，上面印着他上个乐队——Samurai（武侍）——的logo。T恤刮到了绷带差点把伤口撕开，疼得强尼不停地用日语咒骂。缓了缓，又披上一件防弹夹克。强尼从破烂不堪的卧室梳妆台中拿出了一把自动霰弹枪，检查完弹药与弹匣后小心翼翼地把霰弹枪插进快被磨烂的腋下枪套里。往夹克外口袋塞了几把手里剑后，强尼又把H&K出品的MPK11SMG智能枪背在背后。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苍白色眼睛里一直在闪烁着狂怒的火焰。做完这一切后，强尼开口了：“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汤普森靠着墙，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强尼的怒火。他笑着说：“他们要的不是你，是你的女友。她可是一位重要人士。你懂的，商业上的那些破事儿。”

强尼眼光转冷，他干脆地回道：“不奇怪。”然后胡乱地抓起一把子弹，往H&K MPK11的备用弹夹里面塞。只有那只正微微颤抖的手——那只原装的肉手——暴露了内心的不安。“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他喃喃自语。

汤普森笑着说：“你都到家了。”真是个一个老掉牙的冷笑话，但他们两个都笑了，笑得像两只顶级猎食者。汤普森止住了笑容：“很简单，因为他们想让你死得像是帮派所为。想象一下：几个暴改帮的混混看到威风凛凛的强尼·银手先生带着他的闪亮的义手走在大街上，于是心生嫉妒，决定砍他几刀。他倒了，混混们顺带抓走他的漂亮女友，然后仓惶跑路。一周后甚至更久，警察们宣布在某条巷子里发现了这位失踪女士的尸体。听起来很合理对吧？小混混们有足够多的动机——一大堆丑陋、恶心的动机——让他们干出这样的事。但是这个故事成立的前提是他们只是几个欲望高涨的暴改帮混混，而不是那天晚上的‘专业人士’，明白吗？”

“专业人士……”强尼装满第二个弹匣，把剩下的弹药塞进防弹夹克的口袋里。没有人会嫌子弹多。

“对，专业人士，”汤普森重复了一遍，“兄弟，你之前可以说是被打得稀巴烂。那些家伙每个人身上都装了起码上万欧的植入物，他们挥拳的速度比常人快了70%。把你开了膛的那个义肢也是定制的。手剃刀，能沿着手指折叠成拳头。这种高级植入物可不是随便找个路边小店就能买到的。”

“当时你就眼看着他们把我打个半死？”

而汤普森的眼神也瞬间变得石头般冰冷，读不出任何东西。“是，你说的没错。”汤普森平静地说着令人恼怒的话语，“我说过了，那些人是专业的。即使当时我跳出来，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顶多变成我们两个都死在那个巷子里。”强尼盯着他的眼睛，努力辨别着他话语里的真假。“你已经脱离街头生活太久了，我的大明星。你以为每个人和你一样，都有一个很好的经纪人、一群帮你擦屁股的佣兵、一个像这个公寓一样舒服的落脚地？我看着他们动手是因为我知道，你至少要5分钟才会失血过多死去。我等到他们离开后，用我的医疗卡叫了创伤急救队救你。”房间里是一阵漫长的死寂。终于，汤普森打破了僵局：“听着，明星。你是想让咱俩继续在这儿互相指责个没完，还是去救回你的女友？”

“名字！既然你这么说，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强尼坐在床边他最喜欢的位置，伸手拿起龙舌兰酒，喝了一大口。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汤普森把全息投影器从他头顶的设备上卸了下来，放在了他们之间的桌子上——汤普森全身上下唯一看得到的植入物迹象就是他右太阳穴处接在他镀银头骨上的插孔。汤普森说：“好消息是，他们不是像欧洲商业机械那样的超级企业。”“很好。”银手一边说一边又喝了一大口。

“坏消息是，他们是荒坂。”

“我了个神！！”强尼放在桌上的手猛地一颤，捏碎的酒瓶发出轻响，碎片四溅，他感觉自己的头快炸了。

“强尼，你的马子之前就在收集hotdeck的资料。而且你知道她是为ITS工作的，对吧？”

“对，不过说到这个，你得在别人那多下功夫了。奥特从来没怎么和我说起她的工作。”

“或许吧，但你得知道，你的奥特可是ITS最好的网络行者。她能升级信息，也能让网络服务器停机并且轻松解决其安全问题。她为ITS制作了很多极其优秀的程序，”汤普森顿了顿，给强尼足够的消化时间才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她还制作了灵魂杀手。你可能知道，当然，你也可能不知道。就像你说那样，‘她从来没怎么说起她的工作。’”

强尼一屁股坐回床上，举起了瓶子，却一直悬在半路，一口也没喝进去。即使是最不了解这方面的强尼也听说过灵魂杀手的大名。一个能把网络行者的灵魂活活吸出来的传奇死亡软件。灭魂病毒，好大的玩笑！灵魂杀手是一个记忆强化型的智能例行程序，追踪起那些入侵者的赛博链接甚至能比用了违禁药物的暴改帮黑客还快无数倍。它还能用极其暴力的方式捣毁这些入侵的网络行者的大脑，同时将其重新构建在自己主机内部冻结的存储矩阵中。街头流传着一句广为人知的话：灵魂杀手是这世界上最接近地狱的邪物。在今天，类似的说法更多了。

而它的作者是奥特？！一时间，奥特大大的碧蓝色眼睛和漂亮蓬松的秀发跃入脑海，又和那个恐怖的程序相重合。强尼几欲作呕，最后也只是勉强忍下。“怪不得奥特从不与我谈她的工作。”他最后只说出来这句话。

“我跟踪过她，强尼。”汤普森这么说着，“有消息称，荒坂在制作自己版本的灵魂杀手。有了这个东西，荒坂在网上就彻底无法无天了，能肆意杀掉一切它厌恶的人。”

“一个被安保公司用来实施暗杀的死亡软件？简直讽刺！”强尼坐不住了，他不停的来回踱步，他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了，他可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发生。

“你是不是还相信有圣诞老人啊。”汤普森一边吐槽同时清理起之前瓶子的碎片，“你的奥特是他们缺失的关键一环。我想他们迟早都会招募她的，无论她是自愿还是被自愿。灵魂杀手这个程序的一切都被她藏在了脑子里。所以，我一直在跟踪她。”

“还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

“你不明白，强尼。我想要荒坂……我想要他们死！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我自己的命。只要能弄死他们，即便我只能在坟墓里见到，我也愿意。让他们完全崩塌、彻底死透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汤普森的语气斩钉截铁，“强尼，即使是你要挡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所以，加入我？”

强尼停止了踱步。房间又一次沉寂了下来。只有强尼的义手，还在好似有生命般不自觉摆动着：银色的金属机关咔嗒作响，卷筒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微型活塞在模拟脉冲的过程中进进出出。强尼转向“媒体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汤普森咧嘴笑了：“你觉得用植入物重新写入灵魂杀手要用多久？一天？两天？”

“好吧。”强尼转身拿起了保时捷的钥匙，“你居然喜欢加装了智能射击的娘炮枪？”汤普森俯下身，拉起一个黑色的尼龙长袋子。“FN-RAL突击步枪，”他站了起来，“我参加过战争。我喜欢领先对手的感觉，最好是领先很多的感觉。”

雨滴沿着调速器的前部流下。各种公司的广告牌与金属幕墙沿着道路铺向远方。保时捷的引擎声在这冰凉的空气中微不可闻，CHOOH²发动机把他们带到了这座城市的夜空下。汤普森说：“强尼，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强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看到路标了，我们去那儿。